理查德（真法橋）是一位退休的高中數學老師，也是梅村傳統的在家佛法老師，同時是一位禪營帶領者、作家、教育顧問和北美覺醒學校二級項目協調員。他最近寫了一本書，名為《正念行走老師的路——觀照和行動的故事》。這篇文章是Kaira Jewel Lingo於2021年8月對理查德進行深度採訪的節選。
尋找正念之路
你能分享一些你是如何找到正念之路的故事嗎？它是如何改變你的？
1987年，我發現了Thay的書《正念的奇蹟》，並開始閱讀。當我讀到第一個故事，關於如何擁有無限時間時，我意識到我想把這本書帶到數學課堂上，讀給我的學生聽。我確信他們會從中受益。學生們有這麼多功課，承受著這麼大的壓力，有無限的時間給自己將是我能給他們的最好的禮物。
每天，我從讀這本書開始數學課。當我讀完後，我的學生們說他們還想再讀一本書，所以我又讀了《太陽，我的心》，有如續集。對我來說，這就像是讀科幻小說。我不知道誰在按照Thay所描述的方式生活，也不知道一個人怎樣才能開始那樣的生活。年底，高年級學生去做特殊項目，然後回來匯報，我被其中一位同學所感動，他講述了在華盛頓特區的禪修中 心度過的兩週，他每天禪修，幫助他人。當他回到學校，充滿活力，笑容滿面。聽眾有機會就他的報告進行提問。一個學生問：“克里斯，我看到你的經歷改變了你的生活，你花了很多時間在坐墊上。你能告訴我們你的生活還有什麼不同嗎？”克里斯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正念修習在很多方面影響了我的生活，其中大多很微妙，難以言表，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那麼容易生氣了。”當我聽到這個，我想：“這是我的老師！”我對克里斯說：“我需要做你正在做的事情。我需要開始禪修。”
這是指引我參加Thay帶領的禪營的開始。從那以後，一切都以一種非常正確的方式展開，猶如命中註定。
將正念帶給學生
當你開始走上這條道路時，你是如何開始將禪修帶入你的社群和課堂，以及與學生分享正念的效果的？
當我遇到Thay並開始禪修時，我尚未準備好將這種練習帶到我教書的貴格會學校。我沒有 看到這樣做的契機。我自己的正念修習只是開始，我將注意力集中於如何發展它。幾年後 ，學校開設了一門新課程，要求所有九年級學生上一個學期的課。當我發現這門課有一個 關於健康的單元，我去找教這門課的老師，問他我能否上一堂減壓課。當她同意後，我制 定了一個教九年級學生的課程計劃。我只有45分鐘的時間。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都要讓 人難忘。學生們真正感興趣的是什麼？我記得弗蘭克·麥考特（Frank McCourt）的書《男老 師》(Teacher Man)——一本關於市中心公立學校教師生活的書。他在書中提到，他的高中生 對性和食物感興趣。當我想到我將要教的青少年時，我補充了一點：他們對自己非常感興趣 。他們都是14歲的孩子，試圖弄清楚自己是誰。將他們介紹給他們的心如何？
心靈是我們的一部分，而我們對它卻知之甚少。我們知道如何使用它，但我們不知道，當我 們這樣做時，內在發生了什麼。所以我邀請學生做一個實驗，用五分鐘時間觀察他們內在 發生了什麼。我將心比作一個舞台，不同事物會在這個舞台上出現。它們在那裡待一會， 然後離開。當我們一起討論他們在舞台上可能看到的東西時，他們最終意識到他們會更加 覺知來自外部世界的感受、思想、感覺和身體內部的感覺。
學生們準備好當事物出現時，只是注意。我問他們是否認為他們的舞台上可以同時出現不 止一件事物？很少學生認為這是可能的，但他們不確定。然後我問他們，他們的舞台是否 會有一段時間是空的。同樣很少人認為這是可能的。所以我們通過觀察我們的心來進行實 驗，然後分享體驗。當我問，有多少人在這五分鐘內有消極的想法或感受時，幾乎每個人都 有。這些想法大多與尚未發生或已經發生的事情有關，可能是與朋友或父母之間的問題， 偶爾也會因為他們不喜歡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而對此刻所發生的產生了問題。我繼續分享我 們的心是如何影響我們的生活的。
如果很多消極的事情在自己內心發生，除非你能做些什麼，否則關注它們可能會讓你感到沮喪。所以我說：“對此，你可以做點什麼！”我們一起做了這個簡短的梅村禪修： 吸氣，我視自己為花朵； 呼氣，我感到清新。 吸氣，我視自己為高山； 呼吸，我感到安穩。
他們的心對其生活有著強大影響的思想被植入，而且他們可以做些事情來讓他們的心變得 更適宜和積極。
多年後，當學生們回來時，有些人談到，他們依然記得我在課堂上為他們讀一行禪師的作 品。其他人記得我在減壓課上講過的一些事情。我開始意識到，減壓不僅僅是與學校有關的 壓力，整個世界也開始感到壓力。我看到，正念可以成為一種極其重要的工具，一種應對方 式，一種幫助我們做更多事情的助手，而不僅僅是處理我們正在進入的這個世界。
在我最後兩年的教學生涯中，我得到了校長的許可，每節課以五分鐘的正念開始。有時，我 們讀一則Thay或其他老師或詩人那裡具有智慧的短詩或故事。每周也有自由寫作，我們只 是記錄下內心五分鐘的發生。對許多學生來說，這是一次革命性的體驗。他們在年底寫信 告訴我他們在寫作禪的過程中所取得的重要突破或學到的東西，有時是從他們自身學到的。
正念和數學
在你的教學中，你如何將正念與數學聯繫起來？
將正念與數學聯繫起來最初是相當具有挑戰性的，因為數學專注於分析和得到答案，它指向 一個端點。正念，則是關於安住當下，不管那裡有什麼。在我的教學中，對我來說最重要 的是，學生們學會瞭如何面對一個問題，即使沒有答案或解決方法——只是坐在那裡，而 不覺得，如果他們最終沒有找到答案，會被懲罰。
事實上，有時我會問他們：“當你看待這個問題時，你想到了什麼？”我希望他們學會觀照， 看到他們可以只是坐著，讓問題顯現。對於那些習慣於想出答案但不熟悉提出問題的學生 來說，這樣的轉變是不容易的。
對我來說，在我的數學課上，更成功的是給予學生一種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方法，即使他們 沒有立即更好地理解數學。開始上課之前，我們做五分鐘的正念練習，然後我的學生四人一 組。他們在一起工作時的專注、付出的注意力以及小組討論都更加複有成效，因為他們有機 會安頓下來，並在最後一堂課結束之前或在大廳互動時把困擾他們的事情寫下來。
在考試之前，我邀請學生做五分鐘的禪修。禪修的前半部分集中於你進入考試時的感受和思 緒，因為有些學生可能感到不舒服或不自信，我想給他們傳遞這樣的信息：這些感受沒有問 題。考慮到他們的學習時間和上次的考試成績，他們是被完全理解的。我的信息是：“沒關 系，接下來的45分鐘無需佔據你的生活。 ”
我的信息是：沒關 系，接下來的45分鐘無需佔據你的生活。
接下來，我們將注意力轉向我們在生活中所做的一些讓我們感到自豪或高興的數學維度， 也許是當我們學會數到十，解決了一個難題，或是最終理解了一個困難概念。我們閉上眼 睛，帶著那種感覺坐著，知道我們在數學方面有許多積極的經歷，即使我們此刻也有擔憂 的感受。如果在考試過程中，他們開始出現一片空白或類似情況，我請他們閉上眼睛，回 到他們之前想到的那個時刻，那時他們對數學及其與數學的關係感到非常高興。
幫助教師的願望
你與教育工作者分享正念的願望是什麼？尤其是在這本精彩的新書中？你希望教育工作者從 禪營或閱讀這本書中得到什麼？
在我的高中，我是唯一一個有正念修習的老師，我發現了與學生分享正念的技巧。現在，我 看到，我與學生分享正念的最重要方式，是改變自己的教學方法。事實是，我現在花時間 ，也要求學生花時間在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上。
後來，我通過給學生五分鐘時間吃一粒葡萄乾來開始上課。我們討論瞭如何吃葡萄乾，並全 然覺知正在發生的事情。我建議他們不要為了完成作業而匆匆做完，花30-40分鐘做作業， 即使他們沒有完成。他們做事的方式比他們做了多少更重要。
寫作我的書時，我想讓老師們意識到，在選擇向學生傳達什麼信息時是自己的能動性。我 通過講述我如何成長為一名教師的故事來做到這一點。這些故事對我來說是特別的，但每 個故事後面都有三四個問題供讀者思考和觀照。我對這本書的希望是，教師們將開始花更 多的時間觀照自己的生活。我的目標不是告訴老師，當他們來到教室時，該做什麼，而是鼓 勵他們發展自己的正念修習。一旦老師體驗到正念，並開始真正感到自在，並準備好分享 它，他們就會找到方法，這樣才是有機的，並對學生有效。
我最近寫了一個名為“自由工作”的練習。這是為任何工作的人而寫，尤其是教師，幫助他 們禪觀自身的工作經歷，他們的自由或缺乏自由的體驗，並開始看到，阻礙我們在工作中 感到自由的大多數障礙是我們內在的障礙。如果教師開始以一種使他們能夠與自己內心所 謂的障礙建立不同關係的方式來進行修習，他們所從事的教學將受到很大影響，或許會變 得更加強大。這是我希望老師們從這本書中獲得的。
連結老師
正念教育網絡在世界各地有一千多名成員。他們關注不同年齡的年輕人，關注不同的主題 ，高等教育、藝術、瑜伽等，也使用各種不同的方法。作為這個領域的早期領導者，我經 常從其他老師那裡收到關於如何處理涉及正念的問題。根據我自己的經驗，我只能回答其 中部分問題。當我知道我無法就某個問題給出非常有用的答案時，我會邀請那些向我提問 的朋友去“正念教育網”網站，加入服務列表，發布他們的問題。看到那些回答這些問題的 智慧，令人驚嘆和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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